在慢综艺里,黄老头为了撮合徒弟艺兴和杨紫,煞费苦心,特地安排他们俩做费功夫的擂茶。不知趣的彭彭和妹妹还在旁边认真给炒花生米去皮,黄老头只好再次出手,把他们俩拎出来。
擂茶是湖南桃源的特色茶,把茶叶、老姜、炒米、炒花生、炒芝麻、盐放在一个擂钵里,用硬木的擂棒“擂”成细末,用开水冲开,便是擂茶。
北京人爱喝花茶,云南盛产普洱,福建人独宠大红袍,吃福建人的广东人喜喝早茶,什么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盅两件够不够地道。
各地寻常茶话
汪曾祺先生自认对茶是外行,什么茶都喝,青茶、绿茶、花茶、红茶、沱茶、乌龙茶,一天要喝三泡。他曾在昆明生活了七年,期间天天泡茶馆,偏爱滇红,也喝过大烤茶。把茶叶放在粗陶的烤茶罐里,放在炭火上烤得半焦,倾入滚水,茶香扑人。
小时候他祖父教他读书写字,期间让他喝了口茶,是泡在砂壶里的龙井,从此他便知道龙井好喝。从业后在虎跑喝过一杯龙井。
真正的狮峰龙井雨前新芽,泡在玻璃杯里,茶叶一根根直立不倒,茶色清淡,但入口香浓,直透肺腑。狮峰茶名不虚,但缺了虎跑水不可能有这样的味道。汪先生自此才知道,喝茶,水是至关重要的。
有一回,到巴金先生家喝功夫茶。几个人围着老式圆桌,看陈蕴珍“表演”濯器、炽炭、注水、淋壶、筛茶。每人喝了三小杯。汪先生第一次喝工夫茶,印象深刻,功夫茶太浓,只能喝三小杯。
潮汕人爱喝功夫茶。起床第一件事不是吃早饭,而是先泡功夫茶。有朋友来坐,必须要泡功夫茶待客。记得小时候大人常喝铁观音,后来喝普洱、大红袍,如今喝单丛。
不知道是嘴变刁了,还是人年纪大了,从绿茶换成了熟茶,但一日三餐都喝茶这个习惯是不变的。
亲民家常小菜
汪先生爱喝茶,爱吃,也会做菜。拿手的拌萝卜丝,用的是小红水萝卜,南方叫“杨花萝卜”,因为是杨花飘时上市的。
萝卜洗净,去根须,保留外皮。斜切成薄片,再切成细丝,愈细愈好。加少糖,略腌,即可装盘,轻红嫩白,颜色可爱。或加少量海蜇皮细丝同拌,尤佳。若无小水萝卜,可以“心里美”或卫青代,但不如杨花萝卜细嫩。
小时候家乡家家户户都自制腌萝卜干。个头壮大的自种白萝卜丢到铁皮桶里洗干净,切成两半,加粗盐混匀。装到大瓷缸里,密密实实地压紧,面上盖一层厚厚的粗盐,再压上一块祖传鹅卵石,密封腌制。腌好后,一条条搭到石头或竹篾上风干。
腌好的萝卜干金黄透亮,清香诱人。在乡下萝卜干用处很多,切粒做萝卜干煎蛋,是家常的早餐配菜。切条状煮石斑鱼和石九公,鱼味更鲜。
D君吃过念念不忘的蟹猴煮冬瓜汤,也少不了萝卜干的那一丝甜味。还有萝卜干炒五花肉、萝卜干肠粉......
吃食和文学
有一回汪先生和朋友到湘鄂赣去体验生活。在长沙,有一个同志的鞋坏了,去修鞋,鞋铺里不收。
为什么不收呢,因为修鞋的不好过,意思是修鞋的今天病了。同行的朋友听不懂当地话,还是汪先生给翻译的。
另一回去听昆曲。“打虎游街”“借茶活捉”……好戏。小丑的苏白尤其传神,汪先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笑声。邻座是一位唱花旦的京剧女演员,听不懂,老问:“他说什么?说什么?”汪先生又不能逐句翻译,她很遗憾。
这样的经历多了,汪先生不禁感叹,“一个文艺工作者、一个作家、一个演员的口味最好杂一点,从北京的豆汁到长沙的臭豆腐都尝尝;耳音要好一些,能多听懂几种方言,四川话、苏州话、扬州话。否则,是个损失。”
很多初识的人都以为他们认识的这个人是地道广州人,后来发现她还能讲难懂的家乡话,都很震惊。其实,如果把你扔到国外,也能很快学会外语。
汪先生说,口味单调一点、耳音差一点,也还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对生活的兴趣要广一点。对生活的兴趣广了,在文学上的作品才能更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