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张雪峰送冷修竹玻璃老鼠,老师劝黄远航去高中考大学(标题为编者所加)
作者:曹清萍
插画作者:朱世江
冷修竹出院那天,张雪峰递给她一只玻璃老鼠,她冷冷问道:“又是别人送你的?”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他一副无辜样儿。
冷修竹看也不看他,回答:“自己清楚。”
“书确实是别人送的,这只老鼠是我买的。”
“不要,你还是送给送你书的人吧!”她撇撇嘴巴,望着窗外。
“书,确实觉得承受不起才转送的,是我考虑不周,我错了。这只老鼠,你得收下,你看它多招人爱呀!”
她打趣道:“对呀,和你一样招人爱!”
“你的意思,我招你爱了?”留下亮晶晶的老鼠就走了。
出院后就和大家一起上课,去练琴,去画画,去社团活动。每次去文学社,都是和李琼结伴而行。李琼的诗歌写得不错,常常给她讲舒婷顾城海子北岛,她品读着那些诗句,陶醉其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这些句子让她感觉朦胧诗的魅力。诗句虽朦朦胧胧忧忧伤伤,但纯真无瑕扑朔迷离。
李琼和冷修竹她们俩经常一起背古诗,背朦胧诗,阅读小说。有一天,李琼把冷修竹拉到寝室里,关上门后递给她一首诗歌。冷修竹念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好诗!也好相思!这字我认识吧——”故意拉长声音问:“是黄?”
“嗯。如何?”
“问诗还是问人?诗,好诗歌;人,好男儿。”冷修竹正经道。
“还记得班主任老师说他抖腿不?男抖穷女抖贱——”
“封建迷信,你信啊?不过抖腿确实不雅观。”冷修竹取笑李琼的迂。
李琼却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他是不是和苏?”
“……我觉得你们好像不合适吧?”冷修竹躲闪着回答。
“我也觉得不合适……”收到这样的信,李琼很兴奋,拿给冷修竹看就是想一起分享,分享的不只是快乐,可能还有一份从来没有过的刺激,还有一份虚荣的骄傲,当然,前提条件是冷修竹没有收到过求爱信。
李琼望着窗外想起了上学期一个情景:
一次放学后,男女生一起打乒乓,黄远航叫嚣要收李琼这个徒弟学习反手发球后接反手拉,什么引拍至左侧齐胸高度,反手的板面朝向右侧,与身体成矢状。
李琼却不温不火地说:“等你把我的旋球学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再来教我吧!”他便摇摇脑袋,在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中给她一个短球,在“我让你见识见识黄氏打法”声中李琼确实没有接住球。
从食堂打饭出来的宋雪梅拉着苏岩去打乒乓,下得土坡,宋雪梅就兴奋地叫着:“就知道你们在这儿,黄远航,来我们杀两盘!”
李琼将拍子递给她,说:“来得正好,你继续帮我收拾收拾这个手下败将。”
宋雪梅放下饭碗就准备厮杀,黄远航却端着饭碗跟着李琼去打饭。宋雪梅拉着他不准走,向李琼大叫帮黄远航打饭。
等李琼打饭回来时,只听宋雪梅喊道:“苏岩,你来杀两盘,我吃吃饭。”叫了半天没人应,停下拍子望着黄远航,笑道:“你家郁闷愁怨唐婉好像生气了,看来呀你不能和女生有任何接触啦!”
黄远航望着女生楼方向发怔起来。
宋雪梅抿嘴笑道:“李琼,估计他吃不下了,干脆我们俩帮他吃算了。”说着就去拿碗,黄远航一把夺过去,瞪着宋雪梅,没好气儿地说:“就你多事儿!”
冷修竹和李琼经常出双入对去图书室,李琼常常取笑她——你弄丢你的影子了。她却笑笑——谁也不是谁的影子。李琼就拉过她的手板,在手心里写下四个字——心高气傲。她却不置可否地笑笑。
冷修竹对梅晓风不咸不淡爱理不理的,梅晓风觉得很不是滋味,就常常溜出摄影课堂跑到文学社来蹭课。可是冷修竹除了迫不得已要回答她的问题,是从来不主动和她交流的。
一次,辅导老师在讲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时,梅晓风递给了冷修竹一张纸条——我很怀念上一期属于我们的康桥岁月。
冷修竹回道——美好的东西确实令人难忘。
然后两人就纸条传起来。
梅:我们为什么成了这样?
冷:道不同不相为谋,也许这话言重了。
梅:为了我竞选班长吗?
冷:那是你的追求,虽然反对,但我还是投了你一票。
梅:医院那事?
冷:我忘记了……
梅:我没有忘记。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症结。
冷:你爱想就咋想吧!请便。
梅:我不该误会你们,我错了。
冷:本来无一物,何处来尘埃!
梅:你可以骂我,甚至于打我都行,我忍受不了你对我的冷漠。
冷:不敢,你太抬举我了!
梅:冷大美人儿,小的请求你大人大量,施舍给我一点友情嘛!
冷:……
梅:回到从前吧,好吗?
冷:也许回不到从前了……
梅:努力吧!
冷:别勉强自己,尽力而为吧!
下课后,李琼撂下她们俩,独自回到寝室。
冷修竹回寝室叫她去食堂打饭,她板着一张脸,说吃过了。冷修竹凑在她面前说:“我闻闻油星子味儿——”她别过脸,望向窗外长满青苔的石壁,眼眶红红的。
冷修竹求饶:“对不起嘛!没陪着你。她找我说话,我不好走开,你理解的。”
“谁稀罕你陪!”李琼嘟哝着嘴。
“我就要陪你——嗯——笑笑——”说着就去挠她的痒痒。
李琼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冷修竹也试着写写诗句,但是感觉就是拼凑。有次读了汪国真的诗后,突发奇想创作一首,就照着他的励志诗《热爱生命》形式去写,写出来差点让李琼笑掉大牙,弄得她很囧。天天李琼就戏谑“我不去想未来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每次冷修竹都巴不得地下有个洞让自己钻进去。这次模仿诗歌创作简直就像初次航行触礁一样,再也不敢动笔写诗歌了。
偶尔在作文中引用古诗现代诗的句子成了点睛之笔,这完全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慢慢的,她喜欢泡在图书室,喜欢靠着床铺阅读小说了,喜欢摘抄词句,当然也更多愁伤感了。梅晓风笑她不要沉浸其间变得酸溜溜的,冷修竹却嘲讽她对于文学始爱终弃。
梅晓风是爱好广泛,她巴不得有分身术,既可以摄影,又可以画画、唱歌、跳舞,写诗。可是此事古难全,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割爱。开学第一周看见林天扬李开建来参加摄影,就莫名地兴奋,给他们俩指指点点,林天扬很稳重,啥话也不多说。李开建一个劲儿地朝她笑,言听计从地跑上跑下拿东拿西,比在班级里热情多了。他把老师讲解的知识在她耳边重复又重复,调焦距拍摄角度技能技巧也次次都想再给她演示,周围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她心里老大不高兴,甚至怀疑是他让黄远航打听自己还要学摄影不。每次学习时都别别扭扭的,到了四五周时,见到李开建就躲得远远的,他可还是要在她身边出现。
有次在欣赏一幅黑白照时,李开建津津乐道拍摄角度,梅晓风听得不耐烦了,吼道:“我不是白痴,你不用讲解了!”摄影组的同学纷纷掉过头来看他们,林天扬赶忙跑过来打圆场。他把李开建支开,看看她还没有解气,就拍拍她肩头,不断说注意影响注意影响。她怒气冲冲说自己下周不来学习了,他冲口而出“你不来了,我也不来了”,说完低下了头,她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前段时间还怀疑是李开建打听的,没想到是林天扬。经这一想,她的怒气忽然就消散了,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意。赶忙把脸调开,装着认着分析的样子。
刘大燕加入绘画组完全靠梅晓风帮忙,面试那天由梅晓风陪着去,面试老师还以为是梅晓风去面试,笑着说欢迎欢迎,梅晓风却摆摆手,指指刘大燕。呈现在老师面前的绘画作品也是梅晓风亲手画的国画竹子。有了梅晓风的面子,老师自然是收下了她。
门槛儿跨进去了,可是开始国画——油画——雕刻——简笔画——版画的周而复始的训练时,她常常不知道从哪里下笔,急得满头大汗。平时的美术课可以滥竽充数蒙混过关,进入社团却不行了,老师在身边进行指导,同学在相互模仿相互欣赏,对于没有美术功底的人来说,节节课都会如坐针毡的。她每次上课都紧靠着黄远航的位置,他也给她一些帮助,如构图啊透视啊,线条的轻重啊疏密啊,这让她稍稍神经放松了些。每次下课后,她都后悔期初冒冒失失参加绘画组,后悔之后又感到很快乐,心里的小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勤能补拙,这个时候成为了她的信条。周末她常常背着画夹在野外写生,或者就在画室进行素描,速写,画简笔画。每天下午放学后都去画室完成本周辅导教师布置的任务,常常是见到兴趣组的同学到来,就拉着人家给她指导。如果恰巧那天黄远航到来,她会看着他画画。回到寝室就兴奋地向冷修竹汇报,多数时候她是蔫儿着回来的,这个时候冷修竹就会取笑:“他今天没去?”她会装着没有听见,精神亢奋般大嚷着:“开饭啰——”
上语文课前,苏岩到刘大燕座位上本想借词典,没想到从抽屉里抽出了一个图画本,望着那些歪歪扭扭不成比例的简笔画,笑得前俯后仰。笑够了,递给冷修竹:“这样的人还参加兴趣小组,简直是泸县师范没有人了吧?”
冷修竹翻了几页,画确实很难看,手艺太糙了,鸡不像鸡,鸭不像鸭,完完全全的指鹿为马画蛇添足。本来要笑出声儿了,但是终于忍住了。正色道:“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也许,有一天她还会在这方面有所建树。”
苏岩反驳道:“猴年马月?星移斗转还是沧海桑田?山鸡永远成不了金凤凰!艺术需要勤奋,更需要天赋!”
“凡事不要绝对!要辩证地看问题。”
“真有那一天,手板心煎鱼给她吃!”
“她没准儿或许能成功,你的绝对是成功不了的。不信?咱们骑驴看唱本。”
经冷修竹这一分析,苏岩的脸涨得绯红,赶快叫冷修竹保密。冷修竹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便更忙各的事情了。
冷修竹信守诺言没告诉刘大燕,可是刘大燕就像知道苏岩的话一样较真了,天天练习画画,弄得苏岩经常揪着冷修竹的耳朵问告没告密。半期下来,她绘画的基本功确实有进步,无论是素描、色彩、速写,还是绘画时的笔触、构图、造型、塑造、光影的把握、空间的概括、色彩的调和与饱和度速写时人物动态的把握。
红樟树树冠换上了嫩绿的衣裳,知了在树梢长鸣,池塘里的荷叶铺天盖地,夏天到了。女孩子们穿上了喜爱的连衣裙,展示着婀娜的身姿。社团活动开展将近一年,都纷纷展示作品。文学社、合唱队、舞蹈队、田径队、篮球队、摄影组、美术组都卯足了劲,展示自己组的活动开展得不错,兴趣爱好者的能力提高得快。组与组之间都蓄势待发,要一绝雌雄。
大家戏说梅晓风那组全是美女帅哥,肯定作品惊人,梅晓风却说李琼那组全是才子佳人,诗词啊歌赋啊,慢慢咀嚼才能品出个中滋味。刘大燕望着苏岩说合唱组的天籁之音才让大家都是享受,苏岩却说舞蹈组的印度舞新疆舞才美轮美奂。大家都期待着五四青年节的演出。
一日去食堂打饭时,梅晓风悄悄走到冷修竹身边,低声说:“我们摄影组要拍摄一组相片,辅导老师问我愿不愿意去当女主角,我还没有回复老师。”
冷修竹惊讶地望着这位很久都没有这么亲近着说悄悄话的朋友,心里不觉热乎起来,鼓励道:“应该去拍呀,锻炼自己拍摄的能力,又过过当演员当模特的瘾儿,一举两得。”
可是梅晓风犯难,她说:“一组的人都要看着拍,有点不好意思。而且还要在校园展出,肯定有人要评头论足的,这不太好吧?”
刘大燕趴在她们肩头吼道:“你们又嘀咕啥?是不是说我坏话?”
她们俩相视一笑,梅晓风说:“臭美!天天都想让别人想你念你说你!”
冷修竹说:“不是臭美,是阴暗,天天就猜忌别人乱说她。”
梅晓风嘴角向左翘翘,点点头说:“就是,好酒不怕酿,好人不怕讲。”
刘大燕可不管这些,把她们的头磕碰在一起,等她们去揉搓脑壳时,她早就到了打饭窗口。
冷修竹不以为然,摇摇头说:“没事,机会要抓住,发扬你敢打敢拼的精神。”
梅晓风才笑笑,勉勉强强答应去拍摄。
青年节前一天,摄影组和美术组按捺不住激情,早早将作品摆出了。
上午,操场边的石阶上摆放着美术作品,有版画、简笔画、油画,最多的还是国画。大家一边端着饭碗吃饭,一边欣赏着。在最角落的地方摆着刘大燕的简笔画《周末的琴房》,大意是一个漂亮女生去琴房,两个男生都邀请她去自己占着的琴房,而旁边站着另外一些他们挡之门外的同学。女生却调侃他们,去一间屋坐了两分钟,就邀请别的同学进去,在另一个男生的琴房处,她也这样做,之后她去了另一间琴房,等着正在认真弹琴的另一个男生。线条还不流畅,但是足以触动师范生们蠢蠢欲动的心。
二寝室女生们齐声发出的“喔——”里透出无不佩服,冷修竹望望苏岩,苏岩吐吐舌头,抿着嘴笑笑。冷修竹可不放过她,附在她耳边说:“看来要等着你手板心煎鱼来吃了!”
苏岩不咸不淡地回答:“煎不煎还不是看你的口严不严,决定权全在你手里,我的这根小辫儿看来被你牢牢抓住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我才乐得逍遥。”冷修竹撇撇嘴说。
“意思是三缄其口了?冷修竹万岁——万岁——万万岁——”冷修竹拍她一个巴掌,她才收住了嘴。
黄远航的作品最多,每一种形式都有创作。国画除了梅兰竹菊外,还加上虾子、骏马、牡丹等,完全有齐白石徐悲鸿的形神在其间;版画夸张的手法刻出一群城市青年上山下乡,经历磨难,有的回城,有的参军,有的考大学,也有留下做农民的,伤痕文学的味儿挺浓;简笔画是写实的手法,粗细间画出了师范生面对师范里的新鲜生活表现出的好奇与无可奈何,有朱德庸四格漫画的机智幽默的元素,方寸之间挥洒自如;油画博采众家之才,特别有印象派梵高的影子,以跃动的线条和凸起的色彩表达主观感受和激动情绪,如果你不是有定式思维说今天的作品全是出自学校学生之手,你完全可以认为出自马奈、雷诺阿、梵高之手。
中午吃饭时,大家在人头攒动间寻找黄远航的作品,耳边要么是黄远航名字,要么是“太有才了”“不当画家真可惜”的赞誉与惋惜之声。
黄远航站在石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师生,和这位点点头,和那位说说话,如开办私人画展的画家般谦卑至极。
美术老师在夸奖一番之后把他拉到旁边,低沉的男中音说话了:“美术全才,有无别的打算?我建议你去考美院,那样更有利于你才能的发挥!”
黄远航眼里露出欣喜之光,等待着老师继续讲下去。“去读高中吧!那样就可以考美院了,中师生是不能考大学的,当然除了推荐,推荐的名额很少,而且都是一般大学,不可能推荐上美术学院或者音乐学院。”
黄远航眼神黯淡下来,咬着嘴唇,低头望着路边石缝里的小草。
“凡是成就大业的人,都是要经历一番磨难的。虽然老生常谈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也许师范生活安逸,但是我真的认为,你这匹千里马埋没在槽枥之间太可惜了!”老师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黄远航不耐烦的神情让他背转身就离去。
老师到来时,梅晓风就看见了。她很想听听老师怎么给他面提耳命的,就装着看画的样子侧耳倾听。老师的话句句敲击着梅晓风的心,可是当老师戛然而止时,梅晓风看见了老师落寞的背影。
她冲上前就踢了黄远航两脚,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那么有才能的人为什么安于现状?去读高中然后考美院不好吗?也许人到中年时你就是一位名扬中外的画家了,徐悲鸿哪个不是在画室里一呆就是十年二十年的,我羡慕你的英才,我却厌恶你的懦弱!”
噼噼啪啪爆完了,就等着他说一句抱歉的话。他却迟迟不开口。
田浩然看见气呼呼的梅晓风,上前问缘由,梅晓风告知后,他提高声音,女人样尖着嗓子骂道:“骂人打人挺能干的嗦,临到自己头上就当缩头乌龟了!哪个画家艺术家文人骚客没有骨气,梅兰芳蓄须明志听说过没?男人得有一副响当当的骨气才让人佩服!这个腌臜泼才,原等这般懦弱!”
没想到话音刚落地,黄远航一把抱他起来扔到操场边的沙坑里去了,痛得他哇哇大哭,爬起来后他就又踢又打黄远航。哭声引来一大群围观者,黄远航只好说对不起,可是田浩然却不依不饶,反手把他的眼镜摘了,狠狠摔在地上,还踩上两脚。
黄远航一个耳光给他扇去,他一个趔趄又摔在沙坑里,咬咬牙,抓起一把沙就给黄远航砸去。黄远航这下可吃亏了,本来没戴眼镜眼前就一片朦胧,这下沙进眼睛,更是什么也看不见,着急得用衣角揩揩眼角,可是没有用。梅晓风和刘大燕瞪着田浩然,忙搀扶着他去水龙头处冲洗,好半天洗干净了眼眶。
刘大燕转身看见田浩然还蹲在地上,就跑到他身边,拉他起来,指责道:“你咋过像个老太婆样子哦?说话尖酸刻薄,一招一式都寒碜,心里好阴暗哦,你不怕别人笑话啊?”
他还不服气地瞪着刘大燕。刘大燕可不是吃素的,骂道:“给你台阶下,你还蹬鼻子上眼了?多给你二两姜,你还说差你半斤。别丢人现眼了,有点风度好不好?激励人哪里有你那么损人的,哪个听了都不安逸,你还踩人家眼镜,你去赔嘛!”
他斜着眼,气呼呼地说:“你帮着他?他是你啥人?用得着你这样帮腔啊!”
气得刘大燕指着他骂道:“是能人你再说一句试试——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却站起身,抖抖裤子上的泥沙,扬长而去。
男生寝室里,黄远航躺在床铺上一声不吭,大家也和他一样,男生寝室就一改热闹非凡的景象。
田浩然慢腾腾回寝室,没想到倒洗脸水的李想出现在寝室门口,满满一盆水全泼倒在他身上。他破口大骂,凡是能出口的脏话一串一串地吐出来了。
李想向他招招手,他毫无防备地走进寝室。李想把门一关,几拳头落在了田浩然身上,他刚想叫唤,嘴巴已经被捂得紧紧的。寝室里没有人,眼看这哑巴亏吃定了,没想到李想一不留神,手指就被田浩然咬着,痛得他跳起来,一头撞到墙壁上。
听到隔壁响声的林天扬跑来看见李想痛得直叫唤,用力把他们分开。好说歹劝,最后还是那句挂在男人口边的不打不相识让两人得到和解。当林天扬把事情还原给黄远航听时,黄远航捂着肚子笑过不停,直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林天扬躺在床上,抬头望着黄远航,问道:“听女生们说,美术老师劝你去考美院,你不愿意?”
黄远航叹了口气,回答:“画画确实是我的长项,数理化我确实学习起来很吃力,不要说美院了,就是考个师范我都复读了两次。天不怕地不怕,我就怕考试,我平时不做噩梦,一旦做噩梦那就全是中考的场景,大汗淋漓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林天扬望着蚊帐顶,说:“理解啊,我也是复读生,明白学习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也许我们心比天高,总梦想着象牙塔里的生活,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却又不付出努力,只落得个空想的念头。不愿奋斗,得过且过啊!”
黄远航仰面朝天,说:“缺乏斗志了,有个铁饭碗就算了,不去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