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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眼的小酸果

前言:感谢单金友老师推荐,感谢金争平老师文章!

作者:金争平

我从事科研工作的后26年(包括到了退休年龄后继续工作的8年),研究了一种植物,名字叫沙棘。

我特别想写写关于沙棘的科普文章,让不了解沙棘的读者认识这个不起眼却很可爱的植物,让了解沙棘的同行也能产生共鸣,有所启发。

下图,是我和老伴(穿红棉衣者)领着农民姐妹,在剪枝采收沙棘果,小女孩是采果农民的孙女,我拍照(年)。

下面拼图中的图书,多数是国内正式出版的沙棘研究专著,有几本是研究沙棘的外国友人赠送的沙棘研究图书。我作为副主编,参与编写过其中的一本书《大果沙棘引种与栽培》。

正因为我读过不少沙棘科技书,又结合工作写过不少研究沙棘的论文,特别是常年在沙棘园里工作和劳动观察沙棘,才自觉能比较客观地向读者介绍沙棘。我感觉,用图文音乐融合的美篇形式介绍沙棘,效果会不错。

我展示下面的图书,是想让对沙棘感兴趣的读者知道有这些研究沙棘的书可阅读。

沙棘的模样

沙棘种类不少,我们说说中国沙棘。说它不起眼,是因为它花朵小而不鲜艳,叶子细小有绒毛,枝条多刺很扎手,果小、柄短、皮薄、难采收。

沙棘的花很小,没有花瓣,只有几毫米长的子房和花蕊,还是黄绿色的,如果眼神不好,得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楚。

沙棘是雌雄异株植物,雌株开雌花,接受了雄株雄花散播的花粉,才能受精,结出果实。雄株只开花不结果,雄花比雌花大一些,肉眼看得清。

沙棘的枝条上有很多刺。不同沙棘个体的刺也不一样,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有硬有软,采果采叶时很容易被扎。

植物的刺是退化变异的枝,沙棘从原始发源地温暖湿润的横断山脉,逐渐向干旱寒冷的北方迁移,为减少体内水分的蒸发,不少枝条退变成了刺。

枝条上的叶片,正面形成了厚厚的角质层,背面长出了多层绒毛,如同披上铠甲般抵御恶劣气候环境的不利影响,保护自己……

说沙棘是小果,来看看它有多小。沙棘果小如豆子,通常用百粒果称重,就是称量个鲜果有多重。拿中国沙棘来说,平均百果重大约15g,平均单果重只有0.15g。

一颗中等大小的葡萄,重5~10g,按平均7.5g比较,50粒沙棘果才相当于一颗葡萄重,可以说沙棘是小小果。

沙棘不仅果实小,还有两个缺点,一是果柄很短,长度只有1—2mm;二是果皮很薄,碰一下、捏一下就会破皮流浆。因此,沙棘果根本无法用手采摘。

山里的老乡采果,要等到寒冬腊月,沙棘果在树上冻硬,人拿木棒敲打树干,把冻果振落到铺在树下的麻袋或布单上,装进口袋。还有的干脆用斧子把果枝连同粗树枝一起砍下来,用车拉回家,在冰面摔打,收冻果。这样采伐收果,对沙棘树的破坏可想而知。

现在先进了一步,有条件的企业,把果枝剪成小段装箱,运回工厂,送进冷冻设备,冷冻振落收果。

年我随团考察德国一家沙棘农场,种植的是专门为容易采果培育的果皮厚、果熟时果柄易从果枝脱离的优良品种。

观看由慕尼黑大学专门研制的采果机采果,由人工把大果枝剪下放进脱果机箱里,机器运行,枝、叶、果三向分离,净果进箱,采净率在90%以上,让我们大开眼界,叹服不已。

再说沙棘是酸果。沙棘的别名叫醋柳、酸刺、酸溜溜……

沙棘鲜果吃进嘴里,最大的感觉是酸多甜少略带涩。

沙棘果味道很酸,是因为果汁中的有机酸——主要是苹果酸、抗坏血酸(维生素C)等酸味营养物质的含量较高引起的。涩味是丹宁的味道。

然而,不同沙棘树的果实味道有不小的差别,多数很酸,但少数酸甜,更少数甜酸,极少数很甜。

下图的沙棘,味道很甜微酸,名字叫“桔丰”,是由我国的沙棘育种专家黄铨研究员等,从河北丰宁群山里的野生沙棘林中选育的品种。由此可知,是能够从野生沙棘资源中选育

由此可知,是能够从野生沙棘资源中选育出酸甜可口的好吃沙棘的。

说沙棘不起眼,还有一个原因。在北方干旱贫瘠的山坡上,沙棘树往往长不高。下图是鄂尔多斯高原的中国沙棘生态林,5年树龄时,树高只有1m多,是小灌木。

而在南方湿润肥沃的河谷里,沙棘却能长成高大的乔木。

我们见过的一株最高大的沙棘,是在四川的四姑娘山脚下。年我和老伴随团考察四川的沙棘,遥望着有野生沙棘的四姑娘山,拍照留影。

我们骑着马沿着沟谷向四姑娘山脚下走,不时能看到河谷两岸阶地分布的沙棘。下面的照片中,中间墨绿的圆形树冠的树是沙棘,背后的尖顶树冠高树是冷杉,远处云雾缭绕的山是四姑娘山。

在地方同志的引领下,我们来到了千年树龄的“沙棘王”树下,我请护林人与老伴和沙棘王合影,拍照留念。

这株沙棘树王的标牌上写的字是:胸径95cm树龄年树高18m,树性:雄

按胸径计算树干的粗,周长是3.1m,要两个人张开双臂才能抱住。这株大树上不见金黄色的沙棘果,是因为它是一株雄树。

沙棘的分类

沙棘是一个大家族。植物学家把沙棘分为6个种:柳叶沙棘、沙棘、棱果沙棘、江滋沙棘、肋果沙棘、西藏沙棘。

沙棘6个种里面又分为8个亚种:中国沙棘、云南沙棘、中亚沙棘、蒙古沙棘、高加索沙棘、喀尔巴千山沙棘、海滨沙棘、溪生沙棘。

蒙古沙棘、中亚沙棘、高加索沙棘、喀尔巴千山沙棘、海滨沙棘、溪生沙棘,分布在蒙古国、俄罗斯、中亚各国、欧洲的一些国家,面积都较小。

中国,是沙棘的6个种都有分布的唯一国家。棱果沙棘、江滋沙棘、肋果沙棘主要分布在甘肃、青海和西藏;柳叶沙棘和西藏沙棘主

要分布在云南、四川和西藏;蒙古沙棘亚种分布在新疆北疆;中亚沙棘在新疆、西藏、甘肃有分布;柳叶沙棘还分布在印度、尼泊尔等国家。

中国沙棘的分布

在种类繁多的沙棘中,以中国沙棘亚种,简称中国沙棘,面积最大,而且只分布在中国。

如下面的图示,中国沙棘自我国的西南向东北,条带状分布在四川的川西山区;青海的东部;甘肃的南部;宁夏的东南部;陕西的北部;山西全境;河北北部山区;内蒙古中南部的山丘区。

中国沙棘带分布在年平均年降水量大于mm的半湿润气候区,不连续的、片段的分布在适宜生长的河谷和山坡上。

中国不仅沙棘种类最多,而且沙棘面积占全球沙棘林面积的九成以上,是沙棘大国。

在沙棘的分类和分布的研究方面,我国的学者贡献不小。由西北师范大学廉永善教授主编的《沙棘属植物生物学和化学》,是我国第一部系统论述沙棘的科技专著。

廉永善教授,陈嘉庚地球科学奖获得者。年兰州大学生物系毕业。先后在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和西北师范大学从事研究和教学工作。主要从事植物系统与进化、植物区系地理、植物物种生物学,以及植物资源学的教学和研究工作。

他参编了《中国植物志》、《中国高等植物图鉴》……,主编了《沙棘属植物生物学和化学》,发表科学论文60余篇,发现发表新植物类群30多个。先后荣获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中国科学院科技进步特等奖。

下图是廉永善教授主编的著作《沙棘属植物生物学和化学》、参编的《沙棘》。

内蒙古蛮汗山中国沙棘天然林(年)

山西太行山中国沙棘天然林(年)

我还要介绍给我提供沙棘分类珍贵照片的我国的植物学家、沙棘研究专家吕荣森研究员。

吕先生于上世纪50年代毕业于北京农业大学园艺系,退休前在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从事植化、植被、生态、资源等研究,沙棘是研究内容之一。

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吕先生应邀受聘到联合国“国际山地综合开发中心(ICIMOD)”工作,沙棘是研究内容之一。回国后继续研究沙棘,曾被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聘请为“中国沙棘开发”项目技术总顾问。

吕先生从事沙棘研究36年,发表中英文论文30余篇,专著两部。他在沙棘基础研究方面的开拓性工作,前后获得四川省级科技成果奖和中科院科技成果奖。

吕先生通过多年的研究及国际活动,在推动沙棘在全世界的发展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年在第五届国际沙棘大会上,被授予“终身成就奖”。

他受聘为水利部沙棘中心的科技顾问,参与了包括沙棘育种的多项科研工作,是我的良师益友。

吕荣森先生(右)与老金在新疆北疆一个沙棘园考察时合影()

随着对沙棘从科研到加工重视程度不断加强,我国陆续有科技人员和企业人员出国考察沙棘、学习先进经验。因为吕先生的学问深、英文棒,不少出国考察团争相聘请他当专业领队和英文翻译,二十多年来带了好多团出国考察沙棘,对开拓我国沙棘人的眼界、引进技术,贡献不小。

年我有幸参加国家外国专家局组织的沙棘专家赴欧考察团,与吕先生同行,很有收获。

沙棘有根瘤、多萌蘖,是保护生态的先锋植物

沙棘的种类很多,生物学和生态学特性不尽相同,总体而言,沙棘耐寒、耐旱、耐瘠薄,对气候的适应性很强。能在绝对最低气温-35~-40℃、绝对最高气温35~45℃的条件下生长。

沙棘,在我国水土流失严重的黄土高原生态恢复与重建的众多植物中,被誉为“先锋”树种,就是因为,沙棘既是根瘤植物,又是萌蘖力强的克隆植物,因此又被称为多功能型植物。

根瘤植物,是指被放线细菌(弗兰克氏菌)侵染后,其根部可形成共生体根瘤,从而能从土壤空气中固氮的植物。根瘤就相当于肥料加工厂,供应沙棘生长所需的氮肥。

萌蘖,是指沙棘在营养生长期间,从水平分布的根系上萌生出不定芽,生长成与母株的性状完全相同的新植株,这又称为克隆生长。

下图,是一雄一雌两株沙棘母株,萌蘖繁殖出几百株树龄和高矮不同的沙棘子株,成了一片丛林(年)。

下图是我们的育种基地沙棘园中两排较高沙棘母株树行中间,密布着沙棘萌蘖子株,有不少已经结果(年)。

沙棘的根瘤能固氮,能在很瘠薄的土地上生长。沙棘很强的萌蘖繁殖特性,能大量萌生根蘖苗,快速扩大面积,覆盖裸露土地。所以,沙棘成为了出色的水土保持和修复生态的先锋植物。

鄂尔多斯高原人工种植的沙棘生态林(年)

露天煤矿采空复垦区种植沙棘,树行间萌生大量蘖苗,很快密布和覆盖了复垦区的土地(年摄于东胜某煤矿)。

介绍了前面的内容,我简要介绍一位对我研究沙棘的工作指导和帮助很大的学者张吉科教授。

张先生于上世纪50年代毕业于南开大学生物系,参加工作后大部分时间在山西大学任教,曾担任生物系主任。

张先生对沙棘的根系和根瘤的植物生理学和化学研究颇深,受聘沙棘中心指导沙棘开发和育种研究,与课题组成员合作撰写了多篇论文,是我的良师益友。我编写沙棘科普美篇也是对已故先生的纪念。

下图,是张吉科教授在水利部沙棘中心九成宫沙棘基地指导工作(年)。

沙棘是营养和医药价值丰富的药食两用植物

走进菜市场或者超市的水果摊,南方、北方乃至国外的水果琳琅满目,但几乎不见沙棘果的身影。然而,沙棘却是许多水果没法与之相比的、为数不多的药食两用的浆果水果。

药食两用植物(也称药食同源植物)是指既可食用又能作为中药材防病治病的植物。

我查询了一下,在水果类植物中,药食两用的果树类植物不到10种,除了下面拼图中的6种外,还有桂圆肉、木瓜等。

每一种水果蔬菜都含有丰富的营养,但是,据国内外学者专家研究,沙棘的营养成分异常丰富,从果实、种子到叶子,含有多种具有营养和医药保健价值的生物活性成分,被赞誉为“维生素宝库”……

概括地讲,沙棘加工、提取和制成的产品,主要有沙棘汁、沙棘油(果油和籽油)、沙棘黄酮、沙棘茶、沙棘化妆品等几大类。

沙棘果汁

沙棘果汁要占果实的65%以上,水溶性维生素和糖类、酸类营养物质都在果汁里。沙棘因维生素C的含量高而名声大噪。

中国沙棘维生素C的含量—mg/g,超过一般水果蔬菜含量数倍至数十倍,被誉为“VC之王”并不言过其实。

沙棘油

沙棘油是沙棘果和籽中最珍贵的成分。中国沙棘果和籽的含油率约8%,沙棘油中含有许多珍贵的营养组分,如胡萝卜素和类胡萝卜素、维生素E、黄酮类化合物、油酸、亚油酸、棕榈酸等油脂,因此具有非常明显的药理作用。

外敷可用于治疗烫伤、褥疮、辐射引起的皮肤损伤,还可治疗宫颈糜烂。内服可治疗胃溃疡。在抗肿瘤及慢性肝炎的治疗方面也有很好的作用。沙棘油中类胡萝卜素的含量大大超过其他的营养油类。(引自黄铨等主编的《沙棘研究》)

因为沙棘油中对人体有益的不饱和脂肪酸含量高达约70%,富含维生素E,所以除了食用,还用作高档化妆品的原料。

沙棘叶和沙棘茶

据研究,沙棘果和叶的不少营养成分,如黄酮类、三萜类、甾类、有机酸类、挥发油类等的组分和含量上,具有相同和相似之处,同时也存在一些差异。所以,营养丰富的沙棘叶可以制成沙棘茶

研究指出,与茶叶比较,沙棘叶的咖啡因含量不高,所以,饮沙棘茶不易引起兴奋,更适合老人和孩子饮用。据反映,沙棘茶对于缓解咽炎、改善便秘都效果不错。

下图,是从杂交沙棘中选育的叶用型沙棘,4年拍摄于水利部沙棘中心九成宫沙棘基地。

下面的图片,是我们在沙棘育种基地让农民采摘沙棘叶,我老伴按照南方杀青炒制茶叶的方法试制沙棘茶,金黄色的沙棘茶别有独特的醇香气味和口味,前来参观的沙棘专家和教授品茗后赞不绝口。

沙棘的药用研究历史久远。早在公元8世纪下半叶,藏医学家宇妥.元丹贡布所著《四部医典》,就有关于沙棘药用的大量记述。如祛痰利肺、调和肝、胃、脾、肾,平衡心脏功能,活血化瘀,促进愈合再生等,还记载了利用沙棘制成的各种剂型。公元13世纪以后,沙棘在与藏医一脉相承的蒙医中开始应用。蒙医药学家进一步记载了沙棘的药性及在临床上的应用效果。

到了17世纪末,这些医学著述被译成多种外文版本,引起了西方不少国家学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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